查理就是堂•吉诃德

年更选手。

【依健倾心】原野以外

/ 短打意识流,节奏慢,废话多,OOC警告

/ 都是假的,勿上升

 

————————

 

单依纯突然回想起来,她和李健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在狭隘又逼仄的空间里,不是封闭的录制棚,就是被一堵玻璃隔开的录音室。似乎从来没有在袒露的日光下,在掠过东西南北风的室外天台,失去人群观摩的焦点,直接而坦然地平视过他。

 

这次却有点不太一样。当独自一人站在人群嘈杂的人群外围,盯着舞台边上硕大的冠名商旁边LED屏上“李健音乐会”,单依纯觉得她可能是疯了。就像是藏了很久的无法被窥见的伤疤,谨慎地提防着刚愈合没多久的结痂被再次撕裂开。

 

口袋里微信消息滴滴响个不停,她只想把脖子缩在如今已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羽绒服里。她想,来看一次他的演唱会可真不容易。

 

从助理那顺走的票也不太靠前,免得被人群推搡,捡了个不太靠近舞台中心的地方,被一身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反而在前排里显得尤为显眼。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以为她是穿了旧工作服的同事,将红外线手电筒塞到她手里后又把她拉到最前面,叮嘱她,如果发现盗摄等行为就用这个警示他。

 

脑子一热,单依纯居然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直到快到进场截止的时间,人声提示从她左手边的音箱里缓缓流泻,扭头一看,四下的灯光倏然熄灭,身着西装的他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出现在灯光聚焦的中央,耳后传来一阵阵惊呼的高音。

 

单依纯没想到再次相遇又回到了台下和台上的距离,她似乎再往前一步,他就能认出来。

不过,他应该认不出的。

 

她把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手掌踹回到兜里,再把帽子往前拉了拉。她想,没人会知道她今天和工作团队大吵了一架后一趟航班就来到了这里,他也不会知道她私下里来看他的演唱会。明天的工作安排是下午一点,只需要坐最早的一趟航班再飞回杭州,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偷偷摸摸去看了他的演唱会。

 

哪怕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被遮掩。

 

这是好声音结束后,她第一次看他正式的演唱会。单依纯偶尔也会胡思乱想,为什么他从来不会邀请她去看他的演唱会,是因为她一直做得不太好吗?在这个问题上单依纯却一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不然也不至于在录音室里因为一个工作安排上的分歧和老板大吵一架。

 

——“那你愿意为你想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吗?“

——“你能为你的决定负责吗?”

——“你真的知道你想做什么吗?”

 

每一问都几乎戳中她快要示弱的求助,而后转为义无反顾的抵抗,“我必须做到每一个决定都要是正确的吗,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吗。”她选择了不愿意妥协的那一步。

 

她转身拿起穿了很多次的羽绒服就往外走。出租车上,注意到司机师傅时不时地从前视镜里往后留意的动作,她忍住翻涌的啜泣,从包里翻出备用口罩,一张深色的纸落到地毯上,她记起来是助理收到的多的一张赠票。

 

按照惯例,在没有确切得到那个人的邀请的时候,她从不主动去他的任何公开活动现场,仅仅维持着一个恰如其分的前导师和现学生的关系。

 

除此之外呢,那些不合时宜的在意,从当初那间小房间里就被放纵萌芽的仰望,在几年的沉浮之后逐渐生长成了一些摸得到形态的念想,在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该如何界定那是什么的时候。

 

——“你没问题的。”

 

李健坐在长桌对面看她,明明周围的前辈们还在因为选歌而不断争执,他偏偏又对她说了那句阔别了两年,曾在那间狭小的练习室里对她说了无数次的话。尽管她前几天才得知她有几次的合作对象都完美避开某人的原因,是他的团队给导演的“提议”。

 

可就在那个当下,单依纯从这偏执的依赖和肯定中活了过来。

 

而后她开始试探性地以一个前学生的身份,正当地和他产生着恰如其分的交集。在被默许的范围内,她轻轻推开他的门,而恰好这门也没上锁。

 

也许是臆想的成分,偶尔会熟悉地感受到几丝同队嘉宾之外的照顾,却只能在短暂地雀跃之后避开探视的目光,她怕这不过是综艺的工序。可是啊,这样那样的小溪也能汇聚成河流,推动着她一字一句地把那句话放在了告别博的最后。

 

“可能你不知道,有你在这个节目里,我踏实了一半。”

 

几个月后的今天,这同样轨迹的风,从长沙也吹到了这相隔千里的平原上,一个毫无旅游开发痕迹的小村镇,却奇迹般地维持了传统的地理风貌,单依纯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逃离现实的地方。

 

“…………”

 

“谢谢大家。”

 

直到返场了好几首歌,久到台上和乐队合影的人群都开始散开,人群才渐渐往出口的方向走。单依纯捏捏自己大腿,站了快三个小时的她也快要撑不住了,戴好口罩,小心翼翼地取包后糊弄着把手电筒还给工作人员,对方却在她快要转身离开时及时地拽住她。

 

“依纯吗,李健老师问你要不要去他那坐坐。”对方也压低了声音,单依纯楞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点头。

 

“是他……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啊?”

“哦,李健老师中途在后台准备的时候,跟我们说舞台下面有个穿着旧演出服的学生……你要来经纪人团队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小姐姐开玩笑般打趣道。

 

单依纯只好打着幌子糊弄过去,几分钟后就被带到了离这不远的一家民宿,推开休息室的大门,一阵暖烘烘的热气袭来。“健哥,学生给你带来了,你们先聊。”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屏住加快的心跳,她悄悄抬起眼去看他,又是几个月没见,李健却只是坐在沙发地翻着文件一样的活页夹,既不冷漠却也不熟络。她的大脑只是一片空白,说什么样的话,才不会让他明白,这不过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健哥,好久不见……”她有些心虚地扣着手指。

 

——“你最近学校的课上得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

 

“吃了吗?”一直没抬起头看她的李健这才把文件夹放在一边,摘下眼睛,一边揉着眼窝一边问她,像是正常老友寒暄般亲切。

 

“还没……”虽然已经过了晚上9点,单依纯也已经整整饿了快9个小时。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他收拾好桌上凌乱的笔记,把长椅上挂着的羽绒服递给她,“换这件吧,你身上那件太薄了,这里的晚上气温比较低。”

 

直到坐在面馆的小矮凳上,单依纯依然被羽绒服暖烘烘的体温烧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嗯?不是之前还胆子大到敢调侃他的外套吗,怎么今天这么没出息?”单依纯假装用温白开清清嗓子,试图咳散不自然的木讷。

 

这家面馆离民宿不远,隔壁几桌也正是一起来的工作人员,男生们烧烤加啤酒,女生们面条或者小炒,弥漫的雾气渐渐压低了染黑的夜幕。

 

几口热汤下肚,葱香蒜的鲜味从鼻尖冒出,单依纯这才有心思注意起周遭的氛围。和往常不一样,平时总爱一个接一个小道理的李健老师,插着胳膊坐在对面,扭头看着不远处还未关门的店铺,陷入沉思。

 

察觉到这种异样的氛围,她突然很讨厌这种心情被人拿捏的疏离感,在吃到快七分饱的时候她放下筷子,却又想等着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毕竟自己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不是吗,他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一场被视为单方面的对峙,单依纯心底藏着一口无法宣泄的气,学着他的样子高昂着头望着远处,明明他只要说一句话她就会告诉他。

 

“健哥,我们吃完了先走啦。”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因为领导在影响了员工的聚会,几个单依纯眼熟的工作人员也跟她打着招呼,甚至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一圈人转身就走净了。

 

单依纯的目光又落到那座如雕塑一般的身影上,在昏暗的灯影下,和几个小时之前台上那个受人仰视的光鲜亮丽的背影似乎没有半点干系,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看懂过他,一丝难忘缓慢地涌出她的心头,甚至压过了前一天受到的委屈。

 

“健哥”,她沙哑着嗓子开口,“人可以去尝试做那些也许就是没有回报的事情吗?”

 

————————

 

李健不过是在等她自己开头,等到她自己想说的时候,他只需要扮演一个旁观的倾听者,不干涉她的想法,不涉及她的人生,负责地扮演一个稳重又谦卑的前辈。可当她颤抖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一阵烦躁的轰鸣声短暂地略过他的心头。

 

这种短暂的干扰就像是在台上第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那个单薄的身影,之后在断断续续的电话里他逐渐理清一条行为逻辑,不过是普遍又正常的,开始辨认和取舍得与失的后果承担的阶段,他原本也应该成为那个不需要多手多脚的旁观者。可直到她开口的一霎那,紧缩的眉头已经印证了他无法放任她独自一人的事实。

 

这样的例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李健在过了几十年平静如水的日子后的近几年,却时常打破自己自然而行的准则。

 

在现有的规则体系内,本着导师的身份让她能够多些和前辈合作的经验,即使是调到男队,也旁敲侧击地让每一个队伍里的新人能够获得独唱的机会。甚至是对方第一次敲开他的房门,在那一瞬间,一丝逾距的念头毫无防备地让他短暂地乱了阵脚,而在对视的试探里,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目的,即使这是他预料之内的导向。

 

直到属于她身上的蜜桃甜味在空气里消散,李健摸着空荡荡的袖口浅浅叹了一口气。

 

他的学生似乎在短短两年里成长了很多,不管是作为导师的身份,还是一个普通前辈的身份,对于这样一个难遇的音乐天赋 ,他无法不关注她在音乐上的每一个足迹。

 

再次在台下看着她彩排的时候,已经蜕下稚嫩气息的女孩,初显出自己音乐上的个性,和造型师打造的颇为成熟的造型也完美贴合的身形,比记忆里多了一丝稳重和感性。

 

他的学生长大了啊,这样的结果既欣慰又陌生。

 

闷热的录制棚里偶尔被注意到又立刻挪开的目光,每一次转移地点又会悄悄站到他附近的身影,一遇到难处理的规则抬眼就能对视上的求助视线,偶尔因为冷气开得太足,一打喷嚏就能察觉到的在意,甚至是节目组询问搭档的人选时,他想也没想就把那三个字划掉的决绝。

 

李健不会看不懂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懵懂的试探,他的理智却让他划出了一道适宜的界限,就像荒野上被玻璃隔开一间小屋,她既然在温室里能够成长得如此出色,那么何必多走那一条必定会摔倒的路。

 

可他终究是舍得的吗?

 

单依纯坐在她对面,湿重的雾气萦绕在周遭,李健偏偏嗅到了她眼泪里淡淡的咸味,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每年都要见你哭一次,是我很吓人吗。”李健扬起语气把落到地面的话头捡起来,抿着嘴看着对面的女孩撅起的嘴角,空气里弥漫的一丝好笑顿时打散了这沉重的气氛。

 

“没有。”女孩被识破般低下头,假装擦过泪痕。

 

李健想起那次比赛后她在后台边哭边打起嗝的好笑场景,闷闷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里透出,单依纯别过去的耳尖红了半截。

 

“走之前带你去看看这里的老古董吧”,李健率先走下台阶,“免得来一次还亏了。”

 

没有拒绝的选项,单依纯只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后半段的路陷在沙砾堆里,单依纯不小心踩滑了半步,李健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等到他想收回手臂的时候,一道浅浅的力道却勾住了他的袖角。

  

也许只是走路过分小心翼翼的无心之举,擦过手背时感受到对方冰冷的触感,李健的步伐乱了两秒,而后轻轻握上那只小小的手掌。

 

“小心摔了。”他不愿再多说。

 

那是棵肆意生长了上百年的古树,在风吹日晒,甚至是龙卷风的肆虐后都能活下来的奇迹,斑驳的痕迹顺着树桩和树干沉重地往上蔓延着。由于这样的历史,当地的村民把它当做了守村的象征,随着历史的传承又变成逢年过节时叩拜许愿的神迹。

 

李健絮絮叨叨的,就像是回到了最初教课的那个时候,他开始向她吐露着这几天听来的各种故事。出于个人的私心,他希望她能够尽早地懂得这样历史的厚重感,个人的烦恼放在这广阔的天地里不过是须臾的渺小。

 

可那些无法说出的他没再多说一句,两人只是在这寂静的深秋里伫立着,万籁俱静,耳边只听得见冷风呼啸而过。

 

说不清是落寞还是释然的心情从心底里升腾,他看见她乖巧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的时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人可以去尝试做那些也许就是没有回报的事情吗?”

 

在这短暂的空隙里他再去想这个问题,本就是无解的问题,也是无法争辩出对错的问题,他无法给出她想要的答案。他知道这问题需要她自己去领会,哪怕这时间是一年、五年、十年。

 

片刻的逃离里,他抬头望向夜空,远方闪着微光。

 

————————

 

再次睁开眼后,单依纯只看见对方的背影。

 

“健哥。”她知道这只是一句得不到回应的呼喊,哪怕这呼喊已经被原野上凛冽的寒风给吹散。

 

而前方的李健也只是身型摇晃了一下,终究没有回头。这是单依纯梦里出现过无数的场景。

 

而就在临近半夜的现在,她看见李健转身望向她,心底彻底被这汹涌的暖意所覆盖。对方的身影融入在这辽阔的夜幕,在此刻放空的大脑里,她突然想起一首顾城的诗。

 

「 树枝想去撕裂天空,

     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天外的光亮,

     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送你回去吧,不然赶不上明天的行程。”

——“老师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两个人同时开口,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她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头,料想到自己的一点事压根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李健平淡地脱口而出,“还有希望你能快乐。”在坦诚这件事上,李健从来就是很好的践行者。

 

单依纯知道,就在刚才,她同时找到了自己的星星和月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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